【健冰】无梦之梦
*短小的意识流
*我爱叶冰
她觉得自己是在梦里。
更准确的来说，她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，浓浓的困倦像是一双巨大的手将她拉扯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，她发狂，她想尖叫，但她睁不开眼睛，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。
她就站在一个孤零零的电话亭里，手里紧握着唯一的电话筒。她攥得极紧，以至于骨节泛白；这里空无一人，四周奇形怪状的建筑上布满人形水渍，一座又一座仿佛被大风吹得斜歪的高楼将她包围其中。她站在这个城市的中央歇斯底里地喊叫，可一切都那么安静，连回声也不曾有。
她抱着膝盖蹲下，她能感受到滚烫的眼泪从肿胀的眼眶里滚落，又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变得冰冷，在滑腻的肌肤上蜿蜒，所过之处拖出一条长长的伤痕。
手里的电话只能拨通一个号码，她犹豫了一下，按下了拨打建。
一阵忙音之后，对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：
【喂?】
握着话筒的手指一紧，她感到尖叫卡在喉咙口；她想惊呼，张大了口却只发出了沙哑的哽咽；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粘稠，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一般快要窒息，她苍白细瘦的脚趾蜷曲着在地面划出一条条痕迹，粗糙的砂石磨破了她细嫩的皮肤，鲜血黏黏糊糊地染红了白净的脚踝。
【我迷路了，只有这个电话能打的通。】她脸紧贴着话筒，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哭泣声。对面的声音无比熟悉，但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。
【叶......冰？】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，试探地喊出了一个名字。
大脑轰然炸开，她双手死死抱住头，任凭久未修理的指甲拽下几缕长发；她嘴里发出崩溃的哭喊，纤瘦的身子在冰凉的地上缩成一团。
叶冰......是谁？
【你在哪？我去找你。】过了半晌，男人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，奇异地抚慰了她狂躁的情绪。
【你......你找不到我的，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就已经把自己弄丢了……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，头脑疼得像是要裂开；她觉得男人的声音自己一定听到过，但她苦苦思索却不得任何印象。
他是谁？
她自己又是谁？
她侧躺在地上，长发粘上了砂砾和土块，但她不在乎。她的大脑叫嚣着想睡去，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无比脱力；她甚至已经握不住电话，金属的话筒与石地碰撞发出的脆响没有让她清醒，她感到无比困倦，似乎只要合上眼皮，她就会在这个似梦非梦的世界永远睡去。
【高健……】
她轻声呢喃着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念出这个名字的，她头疼欲裂，这个名字像是深入她骨髓似的，男人的声音一响起她便想喊出这无比熟悉的两个字。
她怕，她想呼救，她像溺水的人一样竭尽全力将虚脱无力的手伸向掉在地上的电话，手腕青筋暴起，从指尖到手肘都在剧烈颤抖；可她说不出话，她哭泣着将脸贴在话筒旁，她想向他求助，但话到口边，又被硬生生篡改。
【你不要来找我了，其实这里根本没有出去的路。】
电话骤然挂断。她怔怔地听着话筒传来的忙音，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场景。
瓢泼的雨夜，一个消瘦的青年背对着她渐行渐远；她努力伸出手，却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及。
于是她哭了，单薄的哭声很快被层层叠叠的怪异楼房吞没，一点声响也未留下。
【fin】
